星落灰烬

第四章

          “这是?我和那位哼先生?画的不错。”秦究虽然对这些东西无感,但可以看出思雨梦的画功很好。

  “嘻嘻,我就知道,主考官先生期待下次见面哦,拜拜ノBye~”思雨梦看见154和游惑来了,便跟游惑一起走了。

    秦究活动了一下筋骨,打算找154弄点食物。结果打开办公室的门,一桶血肉残渣恭恭敬敬放在他门口,旁边夹着一张临时扯下来的纸,潦草的字迹有些瘦长,写着:  送你,不谢。

    154的声音传过来:“老大,我打算烤块牛肉,你要吃点什么吗?”  

  秦究:“……今天都不会饿。”  

  154:“???”  

  他拿着烤箱手套拐过来,盯着那个血淋淋的桶看了三秒,说:“我觉得我今生都不会饿了。”  

  秦究摘下那张纸,靠在门边细看了一会儿,问154:“同一个考生,第三次违规的处罚是什么?”  

  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,某些字眼还会略拖一下,以至于每句话都像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。

    154:“……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吧?”  

  “万一呢。那位思雨梦考生可是跟我说我们还会再见面。”

    154小心地说:“处罚是咱们……全程现场监考,重点监控。”  

  秦究:“…………”  小楼静得令人害啪。

  这次送考生回小屋,922又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。  有了上次的经历,他实在很好奇游惑和思雨梦还能干出什么来。结果没过几秒,他就后悔得痛心疾首,因为游惑出来了。  922一脸无奈:“你又怎么了?思雨梦不知道吗?”  

  游惑:“想起一件事。”  

  “什么事?”  

  “这里的纪律,基本参照现实考试?”  

  922点头:“参照肯定是参照的。”

    游惑:“有一条考试纪律里没提到。”  

  922:“哪条?”  

  “考生如果碰到问题,是不是也可以找监考官?” 

   922:“……是。”  但我们不太想让你找。  为了避免麻烦,922立刻补充道:“跟现实考试一样,禁止问答案,这个我们不帮忙,也帮不上忙。”

    游惑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知道。  但他一贯很敷衍,这个知道……922持怀疑态度。  “所以碰到问题怎么找你们?”  922说:“就……用规定的笔,在答题墙考试要求下面,写——”  他本来想说写监考官的号码,由于内心过于抗拒,舌头打了个结,出口就变成了:“写001。”  游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  922一脸无辜地重复道:“嗯,写001。”  

  “……” 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,游惑点点头,转身把他拍在了门外。  922作了个大的,兴高采烈回去了。  ……  

  小屋里。  

  炉火依然烧得很旺,众人坐得泾渭分明。  因为藏刀的事,纹身男被排挤在了众人之外,一个人阴沉着脸坐在桌角。  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,就连走路都要刻意绕开。  见游惑和思雨梦回来了,于闻一蹦而起。  “哥!雨梦!监考官有没有把你们怎么样?罚什么了?你们还好吗?”  他挥舞着答题的刀,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。  

  所有人都看了过来。  游惑皱着眉让开刀刃,思雨梦若无其事的走向答题墙。游惑说:“没事。”  “你确定?”于闻完全不信。  他朝墙角看了一眼,压低声音说:“那人只被抓了一回,就成了这样,惩罚手段得多恐怖?”  游惑朝墙角看过去,关过禁闭的秃头正缩在那里,眼珠黄浊,充血外突。他神经质地前后摇晃着身体,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。游惑看到秃头就想起那间禁闭室,瞬间有点反胃。  “他一直这样?”  “对啊。三个小时了,一点儿没缓过来。”于闻打了个寒噤,又悄悄说:“他不是一直叨叨咕咕的么,我还特地蹲那儿听了一会儿。”  “说什么?”  于闻摇头说:“就听见一句’命不好’,哦,好像还有一句’烧纸钱’什么的,其他都没听懂。”  游惑“嗯”了一声,没多言。  

  “他那是看到了之前害过的人”思雨梦默默地说,“你和雨梦还比他多罚了一次呢,怎么好像还行?”于闻很好奇。

    游惑懒得多解释,敷衍地说:“方式不一样。”  于闻:“那你们都罚了些什么?”  游惑掐头去尾地说:“睡了一觉,给监考送了一桶血。”  

  于闻:“???”  “给监考送血干什么?”  游惑冷冷地讥讽:“谁知道,他喜欢吧。”  于闻敏锐地发现,他哥说的是他,不是他们。  “哪个啊?喜欢那东西?他是变态吗?”  游惑:“001。”  于闻:“噫……”  

  于闻又看向思雨梦“雨梦你呢?罚什么了?”“我啊,练了三个小时舞,然后给那位001先生看了一幅画。”

  ……  游惑跟监考官互不顺眼,不想多说这个话题。  他扫视一圈,皱眉问于闻:“你们就这么瘫了三个小时?”  “怎么可能。”于闻一指答题墙,说:“哥,你的解给了我启发,所以我去写了几个字。”  游惑看向答题墙。  那上面,密密麻麻全是于闻的狗爬字。  游惑:“……”  

  思雨梦:“于闻哥你写了篇作文?还有你抄题目干什么?”  于闻:“……我考试一般写无可写的时候,为了多几个字,会强调一下题目的关键。”  

  游惑:“……”  神他妈题目的关键。  “光学也是有的。”  思雨梦看了半天说到。

  “于闻哥 写的折射率应该是对的…其他的有的我看不清。”游惑面无表情,于闻想了想,还是把他哥从答题墙前面拉开,换了个话题:“不说这种不高兴的事了。除了答题,我们还干了点别的。” 

   事实上,答题墙更新之后,他们就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。  题目说:这是猎户甲的小屋,他有14套餐具,但食物只够13个人吃。  但他们找遍了阁楼、橱柜、瓶瓶罐罐,一没看到猎户甲,二没找到一份餐具,至于食物……  更是做梦。

    “我们找了两个多小时。”于闻丧气地说,“就这么个小破屋子,两个小时啊!可想而知,真的翻遍了。什么都没有,狗屁题目。”  游惑问:“确定全都翻遍了?”  “其实也不是。”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竹竿男人咳了几声,插话道:“有两个地方没碰。” 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,指着那两间锁着的房间。  两扇房间门上,一个挂着母鸡,一个挂着公鸡。脖子扭曲着,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窗外。  可能是那两只鸡模样诡异,每次叫起来,不是违规就是收卷,所以没人敢碰。  “我们找过钥匙,没找到。”  游惑点了点头,走近细看了两只挂锁,又转头扫了一圈墙壁。  于闻生怕他哥抄起斧子劈门,连忙道:“哥!我玩过的游戏比在座所有人都多,这种上了锁的门,最好别硬来。”  游惑凉凉地问他:“我看上去像智障?”  于闻缩回脖子,不敢说话。 “那个…”游惑看向思雨梦犹豫着,思雨梦看懂了游惑的意思“教官您就叫我雨梦就行。”

  游惑点头“雨梦,你没什么要说的?”听到游惑的话,所有人都看向思雨梦。

  “这不是…算了,让你轻松一下吧,你们一直都在找餐具但是还有一个关键点,猎人甲。”于闻若有所思“难不成真有猎人甲?”

  “没错。”

  “你怎么确定?”游惑虽然已经猜到了,但还是想知道思雨梦的想法 。

  “我进来的时候,墙上的东西少了。怎么样?于叔叔可以作证的。”

  “没错,确实少了。”

  游惑“那我们就在这等”  
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橱柜上的时钟轻轻跳了一格。  北京时间,凌晨四点整。  突如其来的鸡鸣惊得大家一个激灵。  他们猛地坐起身,面面相觑,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居然迷迷瞪瞪睡着了。

    于闻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,稍稍清醒一些。  他刚放下手,就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。  “嘘——” 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,轻声问:“你们听见没?”  “什么?”老于瞪眼看着儿子闹鬼,一头雾水。  “没听见?”于闻说,“就……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。”  “那是踩雪的声音。”思雨梦

  屋里倏然安静下来,没人敢动。  所有人都一脸惊疑,屏息听着动静。  果然,过了大约几秒。  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。   那个病号竹竿儿突然打了个手势,指着窗外,无声说:“这边。”  他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,屋门就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。 

   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门口投映进来。  接着,一个白脸人拽着一根麻绳子进屋了。  他骨架很宽,个子却不高,脸像过度曝光的纸,眼睛也很奇怪,黑色的瞳仁部分太大了,以至于眼白所剩无几。  他勾着背,一点点卷着绳子,腰间挂着的宽背刀和小陷阱圈叮当作响。  屋子里没人说话,众人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麻袋拖进屋,然后关上门。  直到这时,他才转头看向炉火,漆黑的眼睛眨了两下:“啊……真好,来客人了。”  

  众人:“……”  

  ……  来闹鬼的这位,就是他们等了很久的猎人甲。  他缓缓搓着自己的手说:“这两天大雪封山,我就知道又有食……唔,又有客人要来了。”  客人:“……”  “外面可真冷啊。”他轻声慢语地说:“雪堆得太厚了,大家都躲起来了,几乎找不到猎物。我花了很久很久,才挖出来一只。”  他踢了踢那个麻袋,冲众人殷勤地笑起来,嘴几乎裂到了耳根:“你们运气可真好,赶上了我的饭点。”  他又叹了口气,解释说:“没办法,雪山上东西太少了,总是隔很久才来一群。我得勒紧肚皮,才能活下去。所以我一天只吃两顿饭。”  

  “早上4点一顿,下午4点一顿,跟我共进美餐的机会可不多。”他看着橱柜上的钟说:“哎呀,正是时候。你们在这等了这么久,一定饿狠了,我都听到你们胃里的声音了,是不是迫不及待了?”  

  客人:“……”  “你们一共几位来着?”他伸出手指,一个一个按人头数过去,“老太婆、病秧子、小流氓、酒鬼、酒鬼儿子、小姑娘……”  除了思雨梦没有一个称呼是好听的,但凡被他数过去的人脸都绿得很。 

   他数到游惑的时候顿了一下,不太高兴:“怎么还有一个睡不醒。” 

   “算了。”猎人甲被搅和了兴致,转头看了一眼答题墙的题干,说:“听说一共有14个人,但我的食物有点少,只够13位,真遗憾。”  

  他说着,舔了一下嘴唇:“我是真的饿了。不过你们还要稍等一会儿,我得准备准备。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客人。” 

   于闻:“……” 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娘的猎人。

  思雨梦:“我也第一次见到您这么丑,这么娘的猎人呢~”

  猎人甲听到后,脸色不好看了,“没关系,我很大度,原谅你的童言无忌。”

    猎人甲弯腰抓起麻袋。  麻袋看上去特别沉,不知道装了些什么,众人也不太想知道…… 

   他拖着麻袋走到屋子一角,在挂了母鸡的屋子前停步。  钥匙叮叮当当一阵响,猎人甲仔细挑出一枚,打开了屋门。  一股腐朽的怪味散开来。  很难形容那种味道有多难闻,就像是坏肉、灰尘和腐烂的木头堆在一起。  ……  那个挂着母鸡的房间,大家一直以为是卧室。  现在才发现,那其实是一间厨房。  里面有一个长长的案台,躺个人上去不成问题。  而另一边是红色的长木柜,柜子上挂着好几把锁。 

   猎人甲冲众人笑了笑,又鞠了一躬,说:“稍等,很快就好。”  然后关上了屋门。  ……  

  炉火边沉寂了好半天,有人惊惶地说:“我不想吃饭,我想回家。”  “谁他妈不想回家!”纹身男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人堆里,可能也怕那个猎人甲,“回得去吗?你有本事现在开门冲出去!”  众人又沉默下来。 

   过了半晌,老于咽了口唾沫:“那个猎人嘴好大,吞个把人头不成问题,我老觉得他要吃人……”  于遥喃喃:“那个麻袋里装的什么?”  这两句话放在一起听,效果非常可怕。  众人目光投向窗户。  外面漫天大雪依然没停,考试前老于出去探路就说过,四面全是雪,树都长一样。方圆百里没有房子,没有人烟,安静得吓人……  哪来的猎物?  更何况,猎人甲说,食物是他挖出来的。  他们下午刚到这里的时候,有一个男人不听指令拆了收音机,不久后,他的尸体就被埋在了雪里…… 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这件事,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。  于闻更是快要吐了。  “要吐转过去。别误伤我和教官。”思雨梦紧张的说。

  游惑也看向于闻,“教官,你…”“怎么了?”游惑看着思雨梦欲言又止的样子,“额,没事,你放心吧你的家人不会有事。”“嗯。”

   厨房的隔音不太好,细细索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。  没过片刻,他们听见里头又是一声重响。就像是……什么大而冷硬的东西被搁在了案台上。  没过片刻,便响起了剁骨头的声音。  一下接一下。

    ……  橱柜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,每一秒都很熬人。  过了一百年吧,厨房门终于开了。  飘散出来的味道变得更加古怪。  就像在之前的基础上,添了一丝冻过的血味,幽幽带着腥气。

    猎人甲捞了一条黑乎乎的布巾擦手。  他探出头来,安抚众人:“马上就好了,你们知道么?冻过的肉,口感非常妙,带着一点儿冰渣,嚼起来嘎吱嘎吱的……”  这大白脸描述着那种声音,自我陶醉了片刻,然后说:“你们会喜欢的。” “可惜,我已经见过了,我知道我不喜欢。”“你见过?”于闻难以置信的看着思雨梦。

   思雨梦没管于闻,看着游惑看出游惑没反感自己,也就没解释。 

  于闻还想说什么,他就听见他哥的肚子叫了一声。  于闻:“……” 

   猎人甲忽然笑了,说:“啊哈!我听见了!很高兴有人跟我一样期待美餐。来吧,东西有点多,我需要一位好心的客人帮我一下。”  那双瞳仁过大的眼珠缓缓转了一圈。  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后缩,只有游惑和旁边的思雨梦没动。  游惑不仅没缩,似乎还想站起来。  于闻一脸惊恐地摁住了他。  “不不不,我知道你们都很害羞,不用毛遂自荐。”

  猎人甲说:“我自己来,食物来之不易,我要挑一个细心稳重的人,否则要是打碎了盘子,那多可惜。” 

   他挪动着宽大的身体往客厅里走,因为比例不协调,走得有点笨拙。

    ……  众人大气不敢喘,目光飞快地朝某处扫了一下。  那边的墙角里,疯疯癫癫的秃头男人缩成了阴影。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屋里多了一个人,依然碎碎叨叨地念着什么,前后小幅度地摇晃着身体。  

 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猎人甲的注意力都在大部队这边,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落单的人。  就在猎人甲走到秃头身边的瞬间,人群中有人惊慌地抽了一气。  “嗯?”  猎人甲突然停住步子,歪过头。 

   “卧槽。”  于闻低呼。  猎人甲这头歪得十分吓人,脖子扭转的角度绝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。就像个猫头鹰,脸横在肩上。  “咦~太丑了,教官我过去睡会儿,于闻哥教官有事就把我叫醒谢谢。”

  思雨梦看到两人点头,就找地方睡觉了。

  猎人甲就那么歪着头,看到了缩在脚边的秃头男人。 

   “啊……这里还有一个客人,我怎么给漏了,让我来看看。”猎人甲说。

    他腿太粗,蹲得十分艰难。  秃头两眼浑浊,完全没发现面前多了一张大白脸。 

   猎人甲不满自己遭到无视,捏着秃头的下巴,拍了拍他的脸:“醒醒?亲爱的客人?”  醒了两下,没醒成功。

    猎人甲“啪”地给了他一巴掌。  众人:“……”  秃头一个激灵,两眼终于聚起焦。  他瞪大浑黄的眼珠,跟猎人甲无声对视。  两秒后,猎人甲的鞋被尿湿了。  甲:“……”  张白脸抽动了一下,又裂开嘴笑了:“我看这位客人就很符合我的要求,来,帮我端一下盆子好吗?” 

   秃头瘫软在地,完全不会动。  “起来!”猎人甲站起身,一把将秃头拎起来。

    秃头疯狂发着抖。  “站直!”  秃头被吓住,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。  猎人甲又笑起来:“看,这才是一位好客人。跟我来。”  秃头男人回头看了看人群,还没等得到回应,猎人甲又说:“我希望其他客人呆在原地,谁动一下,我都会不高兴,那这位客人就很危险了。”  原本想给他打手势的人都默默缩回来,秃头吓得再不敢回头,抖抖索索跟着猎人甲。 

   ……  猎人甲准备食物很粗暴,厨房到处都溅着碎肉。  案台上摆放着13个空瓷盘,剁好的肉则装在一个玻璃盆里,摆得满满当当。  肉冻得很硬,一时间看不出来源。而余下的都被扔回了麻袋,麻袋口紧紧扎着。  秃头抖如筛糠,浑黄的眼睛瞄着桌上的剁骨刀。 

   “您在看什么?亲爱的客人?”猎人甲突然轻声问。  秃头腿一软,连忙收回目光。  “啊,这样才对。”猎人甲拿了两个盘子放在他手里,说:“盘子可能有点重,你的腿又抖得这样厉害,一定要小心谨慎,走稳一点。如果你不小心摔了它,那……我们的食物可能就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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